长筒揪

送给我最喜欢的 @句号酱 的生日礼物，热烈祝贺她又往老年人队列迈进了一步。

私设有，ooc程度和逻辑成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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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不是计算和进度检查什么的。人生或许应该是一边挠着头发‘我不懂啊，怎么这样啊’，一边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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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你边上的人像是个艺术家。

       十五个小时多的高铁路程实在称得上无聊，你忍不住开始打量紧挨着你靠窗坐着的乘客。他扎着个小辫，发尾还挑染了几撮酒红色，举着个相机拍了一路了。

        可是有什么好拍的呢？你把脸转向窗户，连绵不断的是田野，偶尔还有闪现的低矮的民居与河流。虽然的确是少见的乡村风光，可是几个小时下来也渐渐让人乏味了。

        他把相机放下了。你一惊，立马坐正，生怕他发现你不礼貌的窥视。

        没有被注意到。也许是终于拍腻了，他收起相机，起身放上了头顶的行李架，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口袋里滑了出来。

        是一张火车票。

        他似乎没有发现票掉了，安稳的坐下后便又开始欣赏窗外的景色。已经临近傍晚了，列车正朝着日落的方向驶去，夕阳正透过玻璃打在他的侧脸上，隐约还能瞥见睫毛扫下来的影子。光影交错，他脖颈边红色的碎发被镀上了金色，敛眉间的姿态又带上了一点点忧郁的气质。

        你把车票捡起来，不免注意到了车票上的目的地。

        “先生，您的票掉了。”你拍了拍他的肩膀，把票递给他。

        他有点奇异地回过头，看到你手上的票时就笑了，“谢谢，我都没发现。”

        “不客气。”你也抿起嘴笑了，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了，“我刚才不小心看到了...您也是去J市的吗？”

        “是的。你也是嘛？”他又笑了，这次的笑容多了点俏皮的感觉，“好巧啊，正好能有个伴。”

        他思考了一下，露出了右脸颊上的酒窝，“张佳乐。”他指了指票上的名字。

        你的注意力却全被他的手给吸引了。手指细细长长的，指甲修得圆润，指骨纤细，但用秀气来形容又显得过分柔弱了，反倒是“精巧”二字更为合适一点。

       是画家吧。

       他又转过头去欣赏窗外的夕阳了，车厢里安安静静的，隐约能听到后排女生压低声音给男朋友报平安的电话声和他按下快门的响动。

       张佳乐就是在这时候回头招呼了你一下。

      “你快看！”他引着你往天空望去，是飞机尾翼在云层上拖出的痕迹。泛红的余晖映在上面，偶尔还能看到不服输的几缕残阳从云层中挣脱出来。

       “橙子味的棉花糖。”你张口就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收不回这句不过脑的幼稚发言了。

       “是的。”他倒是混不在意，起身又把相机拿出来了，“好想埋在里面吃一辈子的啊…”

        敢情是半斤八两啊，这种小学生式的言论放在他身上有一种微妙的反差感，可爱得很。你抿着嘴笑了起来，他先是困惑地看着你，反应过来后也跟着笑起来了。

        “你去J市干什么啊？”他用手肘捅了下你，“从K市过来怎么不坐飞机？”

        “我换工作了，决定的太仓促没买到飞机票。”你无奈摊了下手，“你不也是嘛，也没买到票？”

        “不是。”他停下摆弄相机的手，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小辫子，整个人突然有些沉郁，“在家里待太久了，借这个机会多看看大自然，不能再颓下去啦。”

       你有点好奇他在丧气些什么，但作为相识未深的陌生人实在是不好意思问这么隐私的问题。乡下的铁路没有路灯，车窗外漆黑一片，车厢内也是一片寂静，张佳乐也打开手机开始浏览微博了。

       睡意突然就涌了上来。

     

       你是被列车的晃动给吵醒的。睁眼的时候还没从睡意中完全脱离，偏了下脑袋还想继续睡，却有人轻柔地抬起来你的脑袋。

       “该醒啦！”张佳乐掐着你的下巴，见你还想闭上眼睛，便用空下来的另一只手的手背冰了冰的的眼皮，“都睡了快6个小时了，你晚饭还没吃吧？”

        你迷迷糊糊地还找不准方向，在打量了半天张佳乐之后突然清醒过来了，“……还在火车上啊。”

        “是啊。”他叹了口气，有点无奈，“你睡的好沉啊…我去买个饭吧，你要不要？”

        你仍被倦意所困，只能含糊地点了点头。

     

        后座的大爷突然拍你了一下，“小姑娘，边上是你男朋友啊？”

        “不是啊…”

        老人家耳朵不好，听不清你说的话，继续说了下去，“他人很好啊，被你靠着睡了这么久也不生气。”

        你的脸一下变得通红，根本听不下去他后面的话了，只能捂着脸坐下。太不好意思了，靠着个陌生人睡这么久，这种姿势绝对会腰酸背痛的吧。

        他回来的时候你还没从尴尬中回过神来。张佳乐奇怪地看着你像个傻子一样一样地捂着脸，犹豫着举起手上的饭，“…你要牛肉还是海鲜？”

       “牛肉吧，我海鲜过敏…”你接过，考虑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抬头了，“对、对不起！！！”

       

       “嗯？怎么了？”他伸手把饭放到里面桌板上，侧身准备进来，列车进站却突然急刹。你不受控制地往座椅背上靠，张佳乐自然也一个重心不稳地撑到了你的靠背上方。

        什么嘛，这简直是标准壁咚剧情啊……你又联想到前面靠着人家睡了那么久，越发觉得自己碰上了偶像剧桥段。但这种事放在现实生活里只会让人感到羞耻好么？！连想好的道谢都变得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所幸这样的情景没有持续太久，他马上就找回了重心坐回来位置。已经是深夜了，车内的人陆陆续续都下车了，也不见有多少新乘客上车，车厢内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

       吃完饭闲得无聊，你怕自己又靠着人家睡着，只能扯着话题开始聊天，“你去J市干什么啊？”

       “我其实不去J市，我去Q市。”他放下手机，转过头冲着你咧嘴笑了起来，“和你一样，换工作地方啦！”

         “这么巧嘛！”你有点惊讶地扬起了嘴角，“我也是去Q市诶！你不会还是K市人吧。”

        “我是啊…海鲜过敏你还去Q市工作啊。”

        你完全忽略了他的后半句话，惊喜地拽住他的袖口，“真是巧，能运气这么好遇到你。”

       也许是因为同乡的缘故，你感觉自己和他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我想问好久了，你是从事艺术方面的工作吗？”

       “不是啊。”他有点新奇地看了你一眼，“第一次有人这么说诶。”

       你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那么建筑师？作家？还是说…”

        “都不是，别猜啦！”他笑着打断你，“硬要说的话，算是竞技类行业吧。”

        “这么厉害！”

        “一般吧。”他的笑带上了点苦涩，“总是差那么一点，这次也许也不行吧。”

       

        你安静地看着他。

        也许是夜又深了，列车在摇晃中寂静地穿过隧道，渐渐让人有了倾诉的欲望。

        “我每次都告诉自己再努力一点就行，但似乎永远都差那么一点点…说实在的，我有点怕了。”他抬眼看了看你，“你估计不懂我在说什么吧…”

         “加油啊。”你握住了他的手，“无法预测未来的生活本身就已经让人恐慌不安了，更何况你还是在这种压力这么大的行业。大家都在为生活烦恼，有这么多人陪着你啊，有什么好怕的。”

        “谢谢啊。”张佳乐缓缓地眨了下眼睛，“我其实本来想就这么放弃的，但后来想想还是有点不甘心…不，是超级不甘心。别人都可以，凭什么就我不行。”

        他有点自嘲地带出了点笑音，“这次再失败估计就结束了吧，人生早该翻篇啦，只有我还固执地停在过去……我可能是真的有点运气差吧。”

       “不差啊！你看我们这么小概率的事件你都碰上了，这是好的开端嘛，毕竟运气是守恒的，你要时来运转啦！”你顿了下，微微前倾给了他一个轻轻的拥抱，“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也不懂你的职业，但人生的决定权一直在你自己手里，从来都没有什么新篇章这样的说法，你爱停在哪里就在哪里。如果不甘心那就继续，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他低着头长吁了一口气，重重地回握住你的手，“谢谢。我不会放弃的，都走到现在了。”

       列车驶入黎明，微光从云层中透了出来。你回过头去看张佳乐，他已经斜靠着窗睡着了，嘴角微翘，带着点说不透的少年意气。

       你安心地阖上了眼。

        

       晚安啦，陌生人。

       到站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你的箱子点重，张佳乐顺手帮你提到了上层的换乘口。

       “再见啦！”你朝他招手，“说不定在Q市还能碰到呢。”

       “嗯。”他翘着嘴角笑了下，又愉悦地扬了下眉，“谢谢你。”

       你站在原地给父母发了条“到站了”的短信，推着箱子正准备往前走，轮子却硌着了什么东西。

       是一张身份证。

        不是吧，你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翻过来一看果真是张佳乐的。你往着他离开的方向看，早就无法在人海中找到他的身影了。

       大庭广众之下传出身份证丢了之类的广播也实在是丢人，你贴心的选择了“和同伴走失”这一理由等待广播的通报。但当广播里传来“张佳乐先生速来服务总台”的时候你还是明显感受到周围的一队男生骚动起来。

      总不会还是个名人吧......

      你正四处张望着人影，却有人突然拉住了你的手腕带着你跑了起来，你眼前只能看清他发尾的一点红色。

      是张佳乐啊。

      他一直扯着你拐到检票口的后面才停。

      “你怎么这么突然啊？！”你气还没喘匀就开始质问他，“我好心要把身份证还给你啊！”

       “你才突然啊！”他不甘示弱，“毫无防备就广播我的名字，再过气我也还是有一撮撮的粉丝的好不好。”

       “我怎么知道啊！你把自己形容得这么落魄！！！”

       你俩对视了一会儿，同时笑了起来。

       “好啦好啦，”你把身份证递给他，“你怎么这么容易掉东西啊…”

       “运气比较差吧。”

       “别给自己的丢三落四找理由啊！”

       他严肃地注视了你几秒钟，又忍不住笑开了，“我知道，谢谢你。”

       你和张佳乐又一次分道扬镳了。

        

       你从未想过能第三次遇到张佳乐。

       在去往Q市的高铁上坐下的时候，边上的人留给你一个格外眼熟的背影。

       “张佳乐？！”

       他扬眉回过头，对你扯出一个狡黠的笑，

       “今天我幸运满点嘛！”

        

        正午的阳光刺得人昏沉，你和他聊着聊着就有点困了。

       “留个电话呗，我们这么有缘。”

       “微信给你扫好了。”你有点晕乎，晃晃悠悠地掏出手机把二维码打开递给他，“我好困啊…你怎么又在摆弄相机了啊，这么喜欢拍照吗？”

       “你睡吧。”他把你的手机贴心地放回了你的外套口袋里，“到站我叫你。”

       可你已经没有回音了。

       

       

       张佳乐注视了你半天，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所谓时来运转大抵就是如此。

       他转头望向窗外一成不变的山野，你的脑袋又一次靠上了他的肩膀。他往下滑了点让你能够睡得更安稳一些。

       张佳乐打开单反的显示器，从上火车开始的第一张翻起，每一张照片的车窗玻璃上都有你的倒影，从偷偷摸摸地窥视到瞳孔在夕阳下亮闪闪的反光。

      

       当然喜欢拍照啦，他又一次按下快门，

       照片里有山有水也有你。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