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筒揪

写的时候我大概在做梦，令人绝望的ooc。

---------------------------------------------------------------

「零」

        “在被切割过的天空下哭了也无妨，

           梦也好，希望也好，

           都会给你回音。”

「一」     

       “那么，以后在这儿就得好好出力了啊。”

       你在半夜惊醒，怅然失所。梦里辗转而过的残碎的记忆片段连结到现实，不过是一场早已注定失败的幻想。

       窗外乌云强硬地压下来，分毫不给月光破土的机会。对楼唯一剩着的一点明明灭灭的光，片刻后也融进了背景的黑暗之中。你沉寂了一会，最终还是翻身拉高了被子。比起昏暗赤裸的现实，逃避回温暖柔软的梦里更像是一种理所应当的选择。

        你喜欢的东西，到最后一个也留不住。

         

「二」

        你从来都是怕叶修的。

        “队长，雪峰哥让我叫你过去......”

        叶修摘下耳机回头，“你都来多久了，怎么叫我还这么生分？私下里不用叫队长。”

        “叶、叶——”你憋了半天，也只堪堪叫出了一声“叶队”，声音盖不过边上刚走过的男孩的一句“叶哥好！”。

        他失笑，放下手上的耳机起身，走过你身边的时候还顺势揉了揉你的脑袋，“别紧张啊。”

       你倏地转身，看着他走远的身影动了动唇，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这不是你第一次面对叶修了，自你刚进嘉世训练营起，他就时不时帮着指导一番。毕竟是20岁未满的小队长，孩子们总能和他打成一片，一口一个叶哥，唯独你腼腆地低着头不说话。也许是少年天才的光芒太盛，曲折的命运未挫掉他半分锐气，不曾被岁月打磨的棱角分明还张扬地露着，见到叶修时你总有一种本能的畏惧感。

        造化弄人，最后被提拔到正式队伍里的，却是你这个天资平平，除了发挥稳定心态平和外毫无特点的普通人。训练营的老师劝叶修，他却低低地笑着，用一句“队伍求稳不求跳”四两拨千斤。

       即使这样被肯定，你还是怕他。

「三」

       吴雪峰人总是和和气气的，遇到小队员关心一句“饭吃过没”也不显突兀，你这一声“雪峰哥”教得顺口。但换作叶修呢？他也确是照顾队员的好队长，但于你，不灭的印象总是指导赛上少年眼中的三分睥睨七分斗志，一句“叶哥”倒像是把他拽下了神坛。这份心情比起用惧怕形容，不如用敬畏来得更恰当。

       你从来都不是什么天选之人，最终能成为嘉世的正式队员，靠的不过是比常人多出那么一点的天分和对荣耀的一腔热情。比赛的失分总出现在你身上，节奏也把握不好。虽然大比分能被队友们救回来，但因你而出现的失分点却渐渐让你惧怕起了打比赛。

       赛后你借口上厕所，从后面的小门拐到体育场的背面，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等情绪差不多平静下来了，你一边擦眼泪一边往回走，半路却撞见了叼着根烟靠墙发呆的叶修。他看着你泛红的眼眶明显愣了下，把烟掐了，思考了下打算开口，却又因你突然滚下的泪珠而生生止住了话头。

       “…队长。”你哑声叫了他一声，混杂着被发现的羞耻和不知所措的委屈，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落下来了。

        “诶，你别哭啊？这哭什么啊，比赛不是赢了么。”叶修难得的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你却因为他这句话而哭得更凶了。

       “……别不是因为单人赛那一分吧。”

       你没答话，只是掀起眼皮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叶修一下子明白了大半。

       “又没事，你才刚开始呢，怎么可能顺风顺水。”他明显不太会安慰人，只得生硬地转换了话题，“你怎么就穿件短袖呢？外套呢？都深秋了，别感冒啊！”

        他说着，把身上的外套脱下盖到了你脑袋上，“好好穿上。”

        “可队长你——”你把头上的外套拉下来，又悄悄看了眼叶修露着的胳膊。

        “我没事，刚抽了支烟燥得很。”他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带着你往回走，“倒是你，小姑娘要照顾好自己。”

       你乖乖的把外套裹上，又悄悄抬眼看了下他，“抽烟不好。”

        他挑了下眉，回望你。你们对峙了一会儿，他终是败下阵来，“好吧好吧，以后少抽。现在可以走了吧？”

       你实在是不满意这样的回答，但瘪了瘪嘴，也只能跟上他的脚步。

       

       

       “其他人先回去吧。”叶修转了圈，最后把目光落到你身上，“你留一下。”

       队友们热热闹闹地起着哄，一口一个“叶哥别把人家训哭了”。

        “你们嫉妒人家有我单独指导是吧。”叶修嗤笑一声，“快走快走，都给我回去休息，别出去乱混。”

       等人一个个都被打发走了，偌大的训练室里只剩下你们俩。他转过身见你还站着，不免失笑，“找个位置坐下啊。怎么还这么拘谨呢？”

        你胡乱点了点头，找了个位置坐下，他也就顺势在你边上坐定。

        “见到我怎么就这么安静了，看你挺能闹的啊！”他点了支烟，见你克制不住的皱起眉头，也反应过来了，“今天最后一支。”

        随后叶修又把话头转了回去，“真不说话啊？又不是真要训你…你是不是怕我啊？”

       “我没有！”这次你倒是反应迅速，但当抬头看到他饶有兴趣的眼神时，你又立马低下了眼。

         一副口嫌体正直的样子。叶修轻笑了一声，“我有什么可怕的啊？是不是因为我太神了些？时间长了就会习惯的，别怕。”

        他侧过身伸手把电脑主机打开了，又把你面前的显示屏按开，“来看看今天比赛到底有什么问题吧。”

   

      你的眼眶又红了。

       他一下子瞪大了眼，语气中也少见地带出了少年人的惊慌，“我还没开始呢！？真不训你，别哭啊！”

      

       “…不是。”你咳嗽了几声，“队长你的烟有点熏。”

   「四」     

       可能是单独指导真的有所帮助，你渐渐找到了打比赛的感觉，一切都走上正途。同样的，你也逐渐适应了和云上之人的相处，只是那声“叶哥”却依然叫不出口。

        “那就叫队长呗。我又无所谓。”叶修靠在座位上低头翻着资料，顺手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队长！！！”你忍无可忍，“训练室里不能抽烟！”

       “你知道什么叫队长吗？”他分出了点精力戏谑地抬眼看你，“队长意味着——没人能管我。这样吧，规定改一改，“除队长外不得在训练室内吸烟”…就这么办吧，即刻生效。”

       你一时失语，只能呆愣着叶修如同挑衅般地又吐了口烟。

       你就这么盯着叶修的侧脸发起了呆。训练室内安静得只能听到键盘敲击的声音。晌午的阳光从没拉严实的窗帘空隙里透进来，为叶修的睫毛镶了一层金，几丝如漏网之鱼般的微茫最后都被吸到了昏黑的眼瞳里。他偶然抬眼时露出的瞳仁里，满满都是细细碎碎的掩不住的野望，但在敛下眼皮时又沉沉地藏进了一片墨色之中，无端地带出一丝不符年龄的沧桑来。生得最好的是他的唇，嘴角总带着一丝自得的弧度，水嫩的红又衬得他极白。少年人的骨架堪堪能支起队服外套，但依然显得空荡荡的，惹人心疼。

        叶修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手上的资料也一页未翻。他加大了点力度，指腹浅浅地在纸上捏出了痕迹，随后缓缓垂下了眼，叹了口气。

       你只注意到他睫毛微颤合上了眼，却未料他突然仰头和你来不及收回的眼神直接撞上。

       “好了别看了。”叶修扬起了点嘴角的弧度，后半句又难得的温柔地压低声线，“快去训练，乖。”

       你被抓了个现行，脸一下子通红，手足无措地去摸鼠标，又浑浑噩噩地把电脑按关机了。

        “怎么这么慌啊。”叶修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你身后，顺手帮你按开了电源键，“别着急，慢慢来。”

       他一直等到电脑完全开机，倾下身覆着你握着鼠标的右手，领着你打开了训练软件，“好了别偷懒，好好训练。”

       热气喷在你的耳尖，你僵直了身体，一直等到他把手挪开走回位置才渐渐放松下来。耳边依然只有队友敲击键盘的声音和叶修偶尔的翻页声，你凝视了一会儿自己的右手手背，又看回了电脑屏幕，最后还是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五」

       但最不可估量和预判的就是生活。你的父母从来都不支持你走职业选手的道路。

       “你是在拿青春作赌注。”你的母亲告诫你，“趁早收手。”

       你全部都明白。喜欢的确是不可以克制的情绪，但说到底，你也根本不是什么天纵奇才，继续走下去的结局不过是一个输字。

       理智一些，你告诫自己，人生要往远处看。

       你抬头仰望站在身边的少年的侧脸，鲜少出门让他的面色略显苍白，蕴在墨黑眼珠里的锐气像是一直支撑着他的脊梁。

       “漂亮。”他低低称赞了一声，你把目光投回赛场，队友击掌交替。

      然后他上场了。

 

       叶修从来都是一副懒散而无所畏惧的样子，却带着一种硬生生要闯出些许名堂的骨气，将藏也藏不住的少年意气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似乎感受到了你的目光，或者单纯只是想到了什么，他在踏上赛场时最后一次回望选手席，弯起眼角露出了一个志在必得的微笑，又像是在你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希望我的小队长，这辈子都不要被命运击倒、为现实妥协。你闭上眼默念了一遍。

       如果一直能这样就好了。

 

 

      

        找到叶修的时候他刚通宵打完副本，撑着个脑袋揉着碎发听你说话。

        “你是想就这么放弃吗？”他问你。

        “...嗯。”

        你有点不太敢看他，垂着脑袋只靠单音节来回答。

        “那就走吧。”

        这样随意对待荣耀的态度果真会被讨厌吧…你咬了咬唇，鼓起勇气抬起头：“队长！我不是想放弃，只是——”

       “我知道啊。”他笑起来，“你怎么总急急躁躁的啊。”

       “……对不起。”你带了点哭腔。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啊，不在赛场上了也不准给我松懈啊。”他停顿了一下，最后一次揉你的脑袋。

 

       “加油。”

  

       

       

        

「六」

        在惊醒后还妄想轻易地入眠完全是痴人说梦。你叹了口气从床上翻坐起来，沉寂了半天还是决定起身。晚风已经带上凉意了，引得站在窗前的你咳嗽了几声。

        当初一换季你就容易着凉，咳嗽个不停。叶修刚开始以为是烟熏到你了，特意掐了来体谅你。但事实证明你根本不领情，依然咳个没完。

        “感冒了吧。”他又不客气的把烟给点上了，“别踢被子啊，都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我这个队长还负责晚上来给你盖被子吧。”

       

       “我没有！”你立马反驳，但话音刚落就又打了个喷嚏。

       训练室里的大家笑作一团，你生气地瞪了叶修一眼，他还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

        以前没人给你盖被子，现在更不可能有了。你站了会儿，还是给自己披了件外套。

        秋天到了啊。

        

「七」 

        选择退出后的生活渐渐回到“正轨”了，像是所有父母所期望的那样，你安安稳稳去考了大学，又安安稳稳的毕业找到了工作。交些圈外朋友，聊点娱乐圈八卦，偶尔还是会梦回年少岁月，但这于你不过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过去，熬不下去了就看看比赛视频，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

 

       你以为你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却在街角与人擦身而过。

       

       你有点不可置信的停住脚步，“队长？”

       他有点困惑的转过身，看了你一眼，然后又懒懒散散的叼着烟笑起来了。

       “好久不见啊。”他打量了你一下，似乎是在寻思该如何寒暄，“…你又变年轻了啊！”

      

 

        真是一点点都没有变。你压下了翻白眼的冲动，“对二十几岁的女孩子不能这样夸的。”

        “这样啊。”他浑不在意，又抬眼直视你，“有好好加油吧？”

        “嗯。”

       真是一点点都没有变，他黑白分明的眼中还是有压不住的少年傲气，和18岁初入赛场的他清晰地重合，明明白白地叫你知道什么叫少年不老。

       “有缘再见啊！”他盯了你一会，最后还是挥手告别。

       “队长！”你紧了紧提着袋子的手，咽下了嘴边的话，冲着他的背影大喊，“抽烟不好！”

        他的身影顿了顿。

        

        “现在可没人管我。不过，”他掐了烟回眼，没散开的烟雾氤氲，让人看不真切他的笑容，“就依你一回。”

       

        

        在莽撞青春里说不出口的告白，到这一刻也不会改变。年少时自以为的恐惧，不过是憧憬已久而产生的距离感。

        

        你咧着嘴笑开了。

        爱是仰望。

       

TBC.

我私心是想就此完结的，但预感会被打。